访谈对象：冯氏惠，越南社会科学翰林院中国研究所前副所长、副教授，越南社会科学翰林院“中国‘一带一路’倡议与越南政策建议”项目主任

访谈人：薛力，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研究员、国际战略室主任

本文系受访者依据问题清单做出的书面回答。问题清单2019年3月3日发出，4月17日收到冯所长的中文反馈。薛力对文字进行了润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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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 中国提出“一带一路”倡议的原因

 

习近平根据中国持续发展的国内与国际因素，也就是说“统筹国内与国际两个大局”而提出“一带一路”倡议。其目的主要是：

 

（1）扩大中国经济发展空间

 

习近平2013年提出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倡议，（适逢中国）经济转型的重要时间（关口）。经过三十多年的改革，中国经济达成前所未有的成就：发展速度超快、综合实力强大、产业技术先进、贸易伙伴众多等，但同时面临挺多挑战：增长质量不正常、产能极大超过内需、地区发展程度不平衡等。“一带一路”倡议将在发挥中国经济优势、减少（市场）缺陷方面起巨大作用。因为，“一带一路”贯穿亚欧非大陆，“一头是活跃的东亚圈，一头是发达的欧洲经济圈，中间广大腹地国家经济发张潜力巨大”。从“一带一路”建设思路可以看到，在设施互联互通基础上，“一带一路”能把世界经贸建成统一的互联网，也就是说，将把中国经济“窗户”开得更加宽阔、多元、全方位。通过设施连接，中国不仅能将产能、原料、技术、资本等向世界输出，而且还能吸收世界各地的现代技术及富有资源（尤其是中亚地区的能源），保持中国经济持久的发展。显然，“一带一路”既能发挥中国沿海的优势，促进企业“走出去”步伐，又能发动中国西部的潜力，打开中部与世界连接局面。换句话说，“一带一路”为中国经济的稳固、平衡、持续发展开辟更加宽阔、长久的空间。

 

（2）提高中国的国际地位

 

中国认为，共建“一带一路”，即倡导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，促进全球治理体系变革，形成全方位、多层次、立体化的外交布局，“一带一路”倡议充分表明中国新一届政府调整对外政策及渠道的意味，即构建沟通东-西方、广泛、多样的对接网络。“一带一路”的合作重点是：“政策沟通、设施联通、贸易畅通、资金融通及民心相通”，合作原则是：“共建、共建、共享”、“互利共赢”。从中可以看出中国正在建造一条新的对外渠道，从此提升中国全球影响力。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先生在“一带一路”国际高峰论坛上隆重宣布：愿把“一带一路”建成“和平、繁荣、开放、创新、文明”之路，向共同富裕、平等发展、安宁共存目标迈步。中国宣布，“一带一路”倡议是“中国特色大国外交的突破口”— 推动构建新型大国关系以及做好周边外交工作。五多年来，“一带一路”建设取得了相当重大的结果，譬如：了解并支持“一带一路”战略的国家越来越多，设施联通不断加强，中国与沿线国家的贸易合作显然扩大等，共享利益的国家日益增大等。这些意味着中国国际地位与角色得到提高，中国经济、政治、文化等在世界上的影响力得到扩展，也就是说，中国的引导作用体现得越来越明显。

 

2.“一带一路”的优点与不足是？

 

可以说，“一带一路”的优点及缺陷并行，就是机会及挑战共同存在。

 

（1）“一带一路”的优点

 

其一、建立东—西合作统一框架，包括“五通”合作重点，“开放、包容、互学互鉴、互利共赢”合作原则，为欧洲国家与亚洲国家经济发展提供便利及机会。

 

其二、符合沿线国家的基本利益，尤其在基础设施联通及投资贸易畅通的领域，使得支持与参加“一带一路”建设的国家很快增多。

 

其三、划出相当完备的合作机制，包括政策机制（尤其是和沿线国家政治沟通），资金机制（尤其是AIIB的成立），利于促进“一带一路”建设步伐。

 

其四、中国经济实力及国际地位给“一带一路”倡议所要实现的目的提供坚固的基础和顺利条件。

 

（2）、“一带一路”的不足

 

其一、“一带一路”是全球性的大工程，但它出台前没有经过沿线各国的商量、谈判、认同，而其构想、思路、合作内容及机制等都主要由中国单方提出来的，引致“共同建设”当中碰到众多障碍因素并难以解脱。

 

其二、“一带一路”规模庞大，合作范围宽广，有关合作国家的经济、政治、社会、文化、风俗习惯等区别太复杂，影响了“一带一路”的建设进展及效果。

 

其三、中国各地，包括中西部以及南部与周边国家合作步伐缓慢，甚至合作项目的具体性，长期性不很明显。

 

3. “一带一路”目前在贵国的整体概括是什么？代表性大项目与经贸园区各举1-2例。

 

经过了解“一带一路”倡议有关的合作目标、内容、机制及其建设结果，越南政府表示欢迎并支持“一带一路”倡议，越南与中国正在积极促进云南-老街、凭祥-凉山、东兴-芒街的跨境贸易区，为“一带一路”合作做出贡献。

 

（据了解，中越两国并没有签署共建一带一路的协议或者谅解备忘录。“两廊一圈”是越南政府2004年提出的中越两国综合合作大规划，中国政府对此给予积极回应。在经贸合作区方面，有北部的中国·越南(深圳-海防)经济贸易合作区与南部的龙江工业园。此外，大型项目也不少，如投资17.55亿美元的永新火电厂、河内市吉灵—河东线城铁项目、老街—河内—海防标准轨铁路，等等。这些项目的前期准备是在“一带一路”提出之前，但“一带一路”倡议提出后，中国企业走出去的力度明显加大，客观上促进了这些大项目的落实。——薛）

 

4.“一带一路”推出后的中国外交政策有什么变化？

 

“一带一路”倡议推出后，中国外交政策原则不变，就是“坚持奉行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”，在国际关系中“弘扬平等互信、包容互鉴、合作共赢”等，但外交策略与方式有些改变。……中国地区上的大国地位与角色，中国国际关系上的信任，中国与大国关系上的实力等均有提高。

 

5. 您觉得“一带一路”推出后，中国的国家形象变好、变坏、没变？

 

“一带一路”推出后，中国的国家形象变得有好有坏的，理由在于：

 

第一阶段：“一带一路”推出大概两年之中（尤其[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出台之后），沿线大部分国家觉得“倡议”的理念及合作原则富有很多好处，“共建一带一路”所有国家在“互联互通”网络上都能找到平等利益，受到中国的大援助。中国大国形象从此得到好改变，沿线各国期待中国将通过“一带一路”建设过程中实现重大的国际地位及责任。

 

第二阶段：最近三年多的时间内，沿线各国对“一带一路”有所发生疑惑，沿线各国对中国信心还有待稳定并提高，也就是说中国形象比前阶段有点下降。

 

6. 如何评价N-H问题对双边关系的影响？两国下一步应该如何处理这个问题才有助于双边关系的持久改善？

 

“N-H”问题当然对中越两国关系产生不好的影响，

 

两国下一步应该以实事求是，和平正义，开放包容态度进行更加务实、具体、有效的谈判，同时实现话语及行动并行，这对双边保持悠久、友好关系起着极其重要作用。

 

7. 习近平说“一带一路”是世纪工程，您认为“一带一路”可持续吗？

 

时间及实践还不足以肯定“一带一路”可不可持久推行，若给各国带来发展的好机遇，这样“一带一路”完全可以持续推行。

 

本文发表于FT中文网2019年7月26日。依照原先双方的约定，FT中文网发布的系列访谈为十五篇，也就是说，这是系列访谈的最后一篇。其余访谈将在另外的媒体上发布，关心本系列访谈者敬请期待，一旦确定后续发布方式与媒体，将及时告知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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